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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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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邵雲朗笑到捶桌子,一邊笑一邊看著臉色鐵青的沈銳,積極補刀吸引火力,“沈銳你個蠢東西,你有這好玩意兒直接送給我啊,讓我主動承認打人都行,你偏偏送給他,你剛出生時令尊手抖,把你摔地上了吧?所以腦子不太好?”

“邵雲朗!”沈銳大叫一聲,就要撲過來,被同窗們七手八腳的攔住,淩空還在蹬腿,一肘子打的身後同窗嗷嗷喊疼,“這明明是他自己要的!”

因為暴怒而波動起來的信引瞬間充滿了整個課室,辛辣的味道嗆的大家咳嗽連連。

“人家要,你就有,嘿嘿,真是好巧。”邵雲朗捂著鼻子反擊。

棋藝先生額角青筋直跳,掩著口鼻咳嗽,連忙指著侍立的小廝咆哮道:“簡直不像話!!把他們兩個都給我拉出去!”

邵雲朗:“唉!大可不必,我自己能走!”

課室外松柏長青,邵雲朗自覺的走了出來,靠著廊柱一站,腳尖還不老實,瞄準了一顆松果,把那圓滾滾的小東西踢了老遠。

“噗咚——”

正落在沈銳身側巨大的青瓷海涯紋大水缸裏,濺了沈銳一身水。

沈銳橫眉怒目,卻沒再說話。

邵雲朗也不再看他,目光追隨著樹上雀躍的小鳥,耳朵聽著課室裏棋藝先生講課的聲音。

畢竟還要考核,他今年棋藝若是再不過,明年可就不能出太學了。

“你若不是想要暗算我,我也不會誣陷你。”沈銳突然壓低聲音說。

“哦……”邵雲朗斜了他一眼,“是不是你向莊竟思丟毛毛蟲,害他受驚後落水染了風寒?你要是不做這些沒腦子的事,誰有空搭理你?”

沈銳一哽,冷哼道:“那也是我與他之間的事,和你有什麽關系?你又不是莊竟思的什麽人。”

“嘖……”邵雲朗微側過身,“他成天叫我哥你沒聽見?他要是能打過你早就自己上手了,小孩打不過,家裏人代勞怎麽了?”

沈銳無話可說,一臉煩悶的轉過頭。

邵雲朗嗤笑,繼續偷偷聽課。

沒想到片刻後,沈銳又起了話頭。

“你……”他欲言又止,眸光閃爍,憋的臉都紅了,終於蹦出來一句:“你……會不會娶莊竟思?”

邵雲朗:……

大白天這人說的什麽鬼話?還是發癔癥了?

但這話著實古怪,正巧屋裏上課的先生叫了顧遠箏回答問題,那金玉相擊般的聲音入耳,邵雲朗突然頓悟了,霍然扭頭看向沈銳。

“你……”他瞪大眼睛,“哦哦哦,你原來是喜歡小思啊?!”

沈銳臉驟然通紅,他長得充其量能算得上端正,加上正值年少,臉上還有幾顆痘痘,實在夠不上臭美莊竟思的送荷包標準,然而此時他像只突然露餡的包子,手足無措的看著邵雲朗,肩膀先心虛的塌了下去。

兩人大眼瞪小眼。

課室內,顧遠箏作答完畢,博得一片喝彩,課室外,沈銳嗷的叫了一聲,轉身就跑。

看著他一騎絕塵,邵雲朗摸摸鼻子,小聲嘀咕,“叫這麽大聲,我還以為要咬我呢……”

至於嗎?喜歡就直說,然後對人家好不就行了?哪有反過來欺負人的?豈不是腦子有病?

邵雲朗鄙夷的想,估計是腦子有點毛病,他要是喜歡一個人……

游移的目光對上一人側顏,顧遠箏正執棋沈吟,似乎若有所覺,他倏爾轉頭,比黑子還要純粹幾分的眼瞳正正對上窗外的邵雲朗。

邵雲朗眨眼,見沒人註意,勾著唇角做口型。

“謝謝。”

有風拂落枝頭花,玉白花瓣穿窗入堂,正落在少年執棋的指節上,顧遠箏將花瓣撚起,擡眸笑了笑。

棋藝過後是騎射課,坐了一個時辰的少年們歡呼著從課室一湧而出,看的祁老頭吹胡子瞪眼。

此時還未正式上課,一群少年換好了太學發的玄色銀紋騎裝,邵雲朗一邊纏護腕,一邊隨著人群往馬場走。

太學裏多是世家子弟,十五歲入學,十八歲才算完成學業,按年齡劃分為天、地、玄三個等級,三級又各有甲、乙兩個班,玄級的世家子弟們已經對上課流程很熟悉了,邵雲朗走了兩步,回頭找那個頎長的身影。

顧遠箏也換上了騎裝,這種較為貼身的衣物一穿到他身上,寬肩長腿便顯露無疑。

邵雲朗偷瞄兩眼,覺得穿勁裝的顧遠箏和平時那個溫雅公子又似乎不太一樣了,像凜然出鞘的君子劍,端方又不失鋒銳。

“長成他這個樣,就算剃度出家,也是個俊美的和尚啊……”莊竟思感嘆。

邵雲朗一驚,回頭看著剛結束騎射課的莊竟思,“你什麽時候湊過來的?”

“早就過來了!”莊竟思叉腰,“只不過哥你眼睛都貼到顧公子身上了,自然看不見我。”

他倒是還記得邵雲朗的囑托,聲音壓的很低,蚊子嗡嗡一般,說完這句就和等在一邊的小夥伴跑開了。

“五哥,等休沐的時候,去我家轉轉吧!我娘在景山求了條七彩錦鯉,可好看了!”

邵雲朗沒說去不去,擺擺手示意他下了課就快點滾蛋,一會兒又要碰上沈銳那只瓜皮。

這麽一會兒,顧遠箏已經進到馬場裏挑馬去了。

邵雲朗騎射還算過得去,他要是事事不如人,只怕太過刻意,畢竟他裝的是紈絝,又不是傻子。

但他也不出挑,混在人群裏懶洋洋的,能射中靶子,但靶心是一箭都沒有,看的先生直皺眉,揚言要讓他舅舅好好收拾他。

邵雲朗嘻嘻一笑,他舅舅才不會收拾他。

他小時候有幾年身體不好,夜間總是無故便全身疼痛,常常整夜難以入睡,蔔卦說要將他送到命格帶煞的人身邊去養上幾年,他三歲離京,十歲才回到皇宮,此前都是和他舅舅習武。

所以他到底有幾斤幾兩,舅舅最清楚不過了。

出乎他意料的是,顧遠箏騎射功夫也很好,甚至可以說是出類拔萃,用的是還他饞了很久的重弓,挽弓搭箭一氣呵成,羽箭帶著銳鳴破空而去,釘入靶心時整只靶子都顫了顫。

見他如此,周圍圍著叫好的人便越來越多,邵雲朗扯著馬韁原地轉了一圈,總覺得顧遠箏不像個愛出風頭的人。

不過他是丞相公子,倒也不必刻意藏鋒。

很快,邵雲朗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,圍攏的人雖多,但竟然沒人擋住他的視線,顧遠箏不知道說了什麽,這群人竟站出個缺口來。

嘖,正好,他還能一邊渾水摸魚,一邊看美人挽弓。

那邊雜役一吹哨,眾人紛紛收了弓箭,勒馬返回馬場,邵雲朗沒等顧遠箏,扯著韁繩先行一步。

然而他身後很快就有馬蹄聲跟了上來,顧遠箏與他擦肩而過,馬上一身玄衣的清俊少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,輕飄飄的落下一句:

“殿下,看夠了嗎?”

邵雲朗:……

頭一次偷看還被事主抓個正著,邵雲朗難得的有些尷尬,但他京城第一紈絝的人設是絕對不能崩塌的,於是便一揚眉,笑得輕浮囂張。

“沒看夠,顧公子還給看嗎?”

他們兩人並轡在前,後面的人也只能看到兩人看似你爭我搶、互不相讓的背影,都暗自嘀咕這五皇子到底還是把人給得罪了,以這顧公子淡漠的性子,都能和他對上,可見沈銳說的未必全是假話。

顧遠箏聽他這麽說,只是輕笑了一聲。

他笑的好聽,但不知為何,邵雲朗卻總覺得這個笑頗有些意味深長。

顧遠箏:“既然殿下沒看夠,自然要滿足殿下的心願。”

這話什麽意思?邵雲朗茫然眨眼。

直到他吃完了太學那清湯寡水的晚飯,回到自己的寢舍,才明白顧公子這句話為何意。

太學寢舍還帶著獨立的小院,邵雲朗院裏有一棵前輩們栽種的梨樹,歷經兩朝風雨,生得亭亭如蓋,枝椏上被邵雲朗掛了個紗燈,夏夜樹下乘涼時看書用。

此時梨樹下一少年正執卷看書,聽見腳步聲便擡眸看過來,一張俊雅至極的臉,不是顧遠箏還能是誰?

邵雲朗楞楞的合上單薄的院門,覺得可能是自己開門的方式不對,他探頭看了一眼門旁掛著的木牌。

上書金鉤鐵劃的三個字“群鴨回”。

沒錯啊,是他的院子。

當初入太學,給自己寢舍題字時,眾學子多用“鴻鵠”明志,而被各位世家子弟暗自矚目的五殿下揮毫落筆,寫了個不倫不類的詞。

他的寢舍在後山第一間,任誰回來都要路過他門口,這“群鴨回”三個字,不就是明晃晃的嘲諷這群有鴻鵠之志的少年,說他們是野鴨子嘛!

一時間群情激奮,五皇子剛入學,就把人給得罪個遍。

事情還鬧到了院正那裏,然而那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只是看了一眼,微微一笑,竟然默許了這個名字。

只是後來的學生一看這三個字,都不會選這院子,邵雲朗也樂得清靜。

今日太陽是打東邊落下的?院裏竟然又飛來一只野鴨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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